十多年前,尼葛洛龐蒂在他的《數字化生存》一書中預言,比特世界將代替原子世界。十多年之后的今天,這個預言正在變成事實,我在研究Facebook的時候,甚至有一種感覺,那就是網絡世界可能才是上帝造就的真實世界,而現實世界只是人們生存的虛假世界。在網上的比特世界中,人們那么真實地表露自己,按Facebook的說法,是“one face(一個面孔)”。而在現實的原子世界的生活中,人們卻是如此的虛偽,見人說人話,見鬼說鬼話。
其實這也符合邏輯,原子世界其實就是我們生存的實體世界,這個世界講究的是“唯物”,而比特世界更多的是我們內心世界的反映,講究的是“唯心”。比如在市場上你擁有一百公斤大米,擁有的就是“原子價值”,而大米的價格,就是“比特價值”。從經濟學的意義上講,擁有大米并沒有多大價值,而知道價格卻很有價值,因為你可以通過所了解的“大米價格”來買賣大米,從而實現盈利。
當西方經濟學把個人偏好當成需求的基本單元時,價格也就成了個人偏好的一種反映,這就是我說價格是人們內心世界一種反映的原因。按這樣一種邏輯,同一種資產可以從兩個方面刻畫:一種是唯物世界中的原子資產,另一種是唯心世界中的“比特資產”。
最近這幾十年的市場競爭,是一場從原子資產的競爭轉移到比特資產的競爭,同樣,也是一場企業價值從原子價值讓位于比特價值的競爭。有事實為證,市值1680億的沃爾瑪銷售額近4000億,市值千億的亞馬遜(微博)銷售額卻只有百億,而沒有盈利的Facebook居然被估值700億美元,幾乎沒有收入的新浪微博被估值30多億美元,這正說明:現實價值正在變得越來越“假”,所以“原子公司沃爾瑪”的巨大銷售額與贏利的市場價值,遠低于同行業的網絡領先者亞馬遜,這只能證明我的判斷,那就是數字化的網絡比特世界,才是真正的人類世界,因為這個虛擬的比特世界遠比真實世界有價值得多!
依此類推,公司競爭的就是“比特資產”。而在移動互聯網時代,企業的“比特資產”又擁有了另一個新的存在形式,那就是所謂的“企業云資產”。
我提出“企業云資產”這個概念,是想表明這樣一種全新的創造價值的方式,那就是企業所創造的任何一種產品,要么可以被服務所替代,要么可以延伸出新的服務。比如冰箱的保鮮功能,就可以被新鮮蔬菜配送服務所替代,而手機的功能,就可以延伸為“移動的渠道平臺服務”、“秘書服務”等等。
這種把原子功能轉換為“比特服務”的過程,就是創造了企業“云資產”的過程。或者說,真正值錢的并不是服務價格,而是云資產——“把功能轉移為服務的構想與業務模式”,風險資本投資的正是這種云資產,或者說風險投資購買的正是這種云資產。
從創建開始,企業其實最有價值的就是這種“云資產”。軟銀孫正義當年投資阿里巴巴(微博)時,馬云(微博)只花了5分鐘就談定了他這個投資人,當時阿里巴巴只有十幾個人,銷售額是零;同樣,1999年底,百度李彥宏憑著一紙規劃之中的宏圖,從硅谷兩家風險投資機構籌集到120萬美元的創業資金;2011年4月,京東完成由俄羅斯DST和老虎基金等共六家基金為主的第三輪融資,總金額達15億美元。所有這一切,都不過證明了企業真正值錢的是“云資產”,而原子資產不過是實現云資產的空間載體。
舉例來說,馬云花5分鐘對孫正義說的是什么?大致應當是企業的設想與商業模式之類吧,同樣,李彥宏一紙規劃之中的宏圖,也是對于企業商業模式與實現方式的計劃書之類。像這些“設想”是無法歸于財務報表之中的,可恰恰是這些設想,讓馬云、李彥宏交換來巨資。“云資產”所要解決的就是這樣一種沖突:像馬云、李彥宏這些設想是企業價值中最值錢的部分,可企業卻無法從財務報表中體現這些部分的價值。我覺得,這種沖突構成了創新型企業成長過程中的最大阻礙,我們需要構造新的管理理論來確立這類“新資產”的地位與價值,從而讓企業從傳統的思維方式中解放出來,這就是“云資產”概念的由來。
當然,真正的“云資產”是由移動互聯網造就的。在過去,由于受到信息成本的影響,“云資產”只是少數天才的游戲,而現在由于移動終端與云計算技術的出現,特別是SNS交互體系在企業端的建立,企業創造云智慧,進而形成云資本,就成為決定企業間成敗的核心競爭力!
舉例來說,日本豐田精益管理的核心在于“改善”,而改善的含義就是通過一系列團隊交互分享與激勵,激發員工的智慧,提出新的創意與解決方案,從而消除各種浪費。豐田的這種做法,積累的其實就是“云智慧”,從企業價值的角度講,這就是一種無法在財務報表上體現,但卻確確實實構成企業核心競爭力的“云資本”。
中國企業學豐田不得其法,就是因為中國與日本的文化有所不同,中國企業的“團隊意識”其實是一種實用主義的工具而已。但在移動互聯網與SNS交互網絡體系下,借用“云計算”技術,中國企業就獲得了一種不同于豐田的改善方式,我們可以利用碎片化的時間與方式,來獲利豐田改善體系同樣的效果,這不能不說是科技進步的巨大好處!
在過去,中國企業為什么沉湎于低水平的制造而無法自拔?原因就在于企業利用員工智慧的成本太高,無論是中國的文化或是中國企業家的管理方式,都不支撐日本式的改善方式,所以在中國企業中,能夠學到豐田式管理的微乎其微。而現在,由于有了“云計算”、企業SNS與移動互聯網,中國企業獲得了一個超越發展階段的巨大機會,這就是通過員工的碎片化參與,通過SNS的人際交往渠道來建立企業的“云資本”體系,有了這個體系,中國企業從制造走向創造就有了基礎。
在這個意義上,每家公司都是“咨詢公司”了,因為知識已經成為每家公司創造財富的最重要的因素,發揮每個員工的智慧與創造力,已經成為公司核心競爭力的唯一源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