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的兩點新聞激起了半導體制造領域的人們。第一是臺積電宣布了他們在亞利桑那州投資120億美元的晶圓廠建設計劃。另一個是受Covid的影響,共和兩黨提出了230億美元的聯邦政府對半導體制造的投資計劃。
那么問題來了,這可能帶來什么影響?它能否有意義地改變半導體晶圓廠的格局?
半導體制造簡史
20世紀40年代,William Shockly發明了晶體管,因此美國成為了半導體的發源地。此后便催生了像仙童半導體(Fairchild Semiconductor)這樣的早期領導者,而后者又催生了像英特爾這樣的傳奇公司。這時期誕生的半導體公司都花費數百萬美元建造自己的晶圓廠,自己生產設備,制造基地也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,硅谷也因此而得名。
到了80年代,日本開始在晶圓廠上進行大量投資,而美國開始失去在該行業的領導地位。日本人將他們的質量和制造能力運用在諸如內存芯片之類的領域中,這迫使英特爾在80年代中期將其業務方向從內存芯片轉移到微處理器。然而,更大的轉變發生在90年代,即代工廠和無晶圓廠設計公司的出現。在臺積電和聯電等公司的帶領下,它們讓許多規模較小的晶圓廠不再具有成本效益。同時,像三星這樣的韓國財閥開始大量投資于制造業,現在三星和海力士這兩家韓國公司主導了存儲芯片市場。而美國現在生產的IC芯片不到全球的12%。
2014年,中國看到了半導體制造的重要新,并開始實施雄心勃勃芯片計劃,大力投入芯片制造以及半導體領域。現在,中國的IC產量現在與美國差不多,占全球產量的12%。
當今美國的芯片制造
經過一波整合和外包浪潮之后,大多數美國公司都退出了制造業競賽。只剩下三家主要公司:英特爾,美光和格芯(GF)。GF甚至是由阿聯酋主權財富基金Mubadala私有,而不是真正的美國公司。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利基市場,彼此之間不競爭。
英特爾是IDM(集成設備制造商),生產用于PC和服務器的微處理器。美光公司生產存儲芯片(NAND和DRAM),顧名思義,Global Foundries是無晶圓廠芯片公司的合同制造商。但是半導體制造是一項全球業務,
所有這三家公司都在全球各地運營著晶圓廠。英特爾通常在美國,愛爾蘭和以色列之間輪換新的晶圓廠。美光公司在日本和臺灣經營晶圓廠,最新一筆巨額投資是在新加坡。GF在德國和新加坡也設有工廠。
讓我們看一下設置最先進的半導體Fab所涉及的關鍵要素。
1.持續的資本投資: 一個最先進的晶圓廠現在的價格超過100億美元。2019年半導體制造商的資本支出總額為1020億美元。為了與摩爾定律保持相同的節奏,公司必須每兩年將新技術節點投入市場。在這樣的規模下,230億美元的一次性投資不會改變美國的游戲。還有一個關于補貼結構的問題。過去,例如在太陽能行業中,美國模式采用了通過信用,稅收減免等方式使用稅法的某種復雜結構。但這是一種無效的資本配置方式。
2.工程學人才: 美國大學培養了大量的工程學畢業生,美國仍然是世界人才的理想去向(盡管政府最近采取了一些措施來改變這一現狀)。為新工廠配備人員應該不是問題。
3.基礎設施: 土地,穩定的電網,供水,運輸基礎設施都是必不可少的。從這個角度來看,美國并不缺乏。
4.供應鏈: 半導體的供應鏈與最終產品一樣具有全球性。一個國家要完全自給自足地制造是非常困難的,即使不是不可能的。美國在某些關鍵組成部分(如生產設備)上處于有利位置,最大的供應商AMAT,LAM和KLA是美國公司。但是即使到那里,荷蘭公司ASML仍在關鍵光刻技術步驟上擁有壟斷地位。在材料方面,由于制造過程使用數百種化學物質和氣體,甚至更加困難,其中許多必須從亞洲采購。因此,任何國家真正實現端到端的自給自足都是夢想。
誰將在美國建立新的晶圓廠?
英特爾歷來一直在積極地進行技術開發和建造晶圓廠。加上一些額外的激勵措施,他們很可能會選擇美國的地點,而不是愛爾蘭或以色列來進行未來投資。毫不奇怪,英特爾一直在大力游說爭取美國政府對該行業的支持。但是,即使是英特爾,過去也曾嘗試使用代工廠模型,但沒有取得任何進展。在最近的公告中,他們引用了其7納米工藝更多的延遲,甚至表明他們愿意使用外部合作伙伴進行制造。
通過收購日本和臺灣公司并在新加坡擴張,美光的發展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。存儲芯片是一種商品,對成本非常敏感。美光不太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建立另一家美國大型晶圓廠。
Global Foundries已經退出了爭奪最新工藝節點的競賽,并專注于諸如FDSOI之類的更多利基技術和應用。他們也陷入財務困境,僅靠穆巴達拉集團背后的支持維持生計。在未來幾年內,他們不太可能在世界任何地方看到一個新的先進晶圓廠。
全球廠商:其他頂級全球廠商(不包括中國公司)是臺積電,三星和海力士。三星在奧斯汀經營著兩家晶圓廠,可以想象,如果有足夠的動力,三星將在那擴建工廠。Hynix沒有在美國運營的歷史(他們在中國擁有大型晶圓廠),也不太可能現在就開始運營。
臺積電(TSMC)涉足美國一家晶圓廠的想法已有一段時間,但從未成功。臺積電也受到中國臺灣政府的高度重視,被列為國家的一顆明珠,并有充分的理由繼續在臺灣擴張。臺灣是一個小島,臺積電可以很容易地在各個站點之間輪換重要人員。盡管最近宣布了對亞利桑那州的投資,但除了政治方面,美國臺積電的優勢很難看到。就像沒有在威斯康星州大肆宣傳的富士康工廠一樣,這可能是對未來關稅的政治對沖。蘋果也可能將其供應鏈也轉移到美國。但是從純粹的運營和財務角度來看,此舉似乎沒有優勢。
美國可以向中國模式學習嗎?
相比之下,中國通常通過直接股權投資或通過國有銀行貸款來轉移資金,這大大加快了建立新工廠的速度。中國公司也對行業抱有長遠的眼光,并愿意在虧損的情況下經營數年。例如,它們完全主導了太陽能制造業(90%的太陽能電池是在中國制造的),并已成為顯示器制造業的主要參與者,從韓國人和日本人那里搶走了份額。
美國必須表現出對聯邦和州支持的類似長期承諾。但這在我們的政治體系中是非常困難的。再次以太陽能為例,聯邦稅收抵免和州激勵措施的各種組合被用來啟動該行業。這適用于成本不斷下降的安裝方面。但是美國在制造太陽能電池和組件本身方面只是次要角色。
最后,由于只有排名前5位的IC制造商才有能力制造領先的晶圓廠,因此任何政策都必須與這些公司的戰略目標保持一致。其中一些可以通過懲罰性措施來實現,例如關稅和貿易行動,但這在全球經濟中很少是可持續的。
最后,將重點放在一小部分具有真正國家安全意義的關鍵芯片上,并在必要時繼續為其提供資金可能更有意義。但是,將集成電路制造大規模轉移回美國的可能性不大。